刘膺和张柏皆是一愣,齐齐看向裴云潇。
大历立国时,废黜了过往的选官制度,启用科举制。但朝堂素来由勋爵世族把持,故而有规定,凡参加科举考试者,必须有朝中官员或名儒大家举荐,否则不得参加。
这要求对于世家豪门出身的人来说不过小菜一碟,可对于寒门学子来说,就如一道天堑。这也是为什么大历朝承袭至今,朝堂中的寒门官吏屈指可数。
可以唐桁与裴云潇的关系,只要裴云潇一句话,唐桁立刻就能科考,又怎会无人举荐呢?
张柏心里千回百转,不知在想什么。
可刘膺却想得更多。他的目光在裴云潇和唐桁身上来回转了两圈,并未发现二人因此事闹过不愉快,心中便有了计较。
“唐公子既有忧国忧民之心,又有经世致用之能,如此人才,难遇伯乐,岂不埋没?若唐公子愿意,本官愿做这个举荐之人!”
话音一落,刘膺立刻看到裴云潇的眼中露出笑意,唐桁也惊喜非常。他这才觉出些味道来。
怕是从一开始,裴云潇就打算要让自己来做唐桁的举荐人吧!
可这……又是为什么?把这种人才收拢到裴氏旗下,难道不好吗?
“刘大人当世伯乐,独具慧眼,我与义兄在此谢过大人!”裴云潇与唐桁再次举杯,向刘膺敬酒。
刘膺心中愈发嘀咕起来。裴云潇到底看中了自己什么呢?
酒席散尽,张柏引着刘膺下榻县衙。裴云潇与唐桁结伴返回客栈。
夜晚的街上并无行人,周遭十分安静。
“潇弟,你是不是早就有意,要刘大人举荐我参加解试?”
裴云潇脚步停住,看向唐桁:“兄长可会怪我不以裴氏名义举荐于你?”
唐桁摇头:“潇弟这不是辱没我吗?你与裴府观念不同,我虽不懂,但与你通信多年,又岂会不知?所以我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其实我是想要借建造水车的机会,求县令大人举荐我。我以为潇弟也是这个意思,却没想到,潇弟想的竟是知府大人?”
裴云潇忙作揖致歉:“是我小人之心,请兄长见谅。兄长心中疑惑,也是应当,我本是想给兄长惊喜,怪我没说清楚。”
“兄长可知,这位知府大人,是何等出身?”
唐桁自然不知。
“知府大人姓刘名膺,字渊和,出自颍川刘氏大族。因是旁支,家中已渐趋没落。因此无升迁之途,在知府任上已有十年了。”
“颍川刘氏?”唐桁嘴微张,惊讶不已。没曾想不过一下州知府,也有如此背景。
“我既诚心与兄长相交,便将话说得明白些。兄长出身寒门,想要身居庙堂,为民请命,难如登天。若想要成事,兄长该有些自己的人脉,尤其要结交更多的寒门子弟。
可世族与寒门一向对立,我若以裴家名义举荐兄长,那么兄长从此后就将与天下寒门士子为敌。但刘膺则不同。
世家没落的旁支,一样不得重用,有他举荐,兄长与刘大人便有半师之谊,等将来……那些没落世族,天然便对兄长抱有好感,这同样是兄长应当结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