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夫人等愕然,想不到汤荣轩如此厚颜无耻,这明摆着的事情却要强词夺理。只不过,所为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真要说这一首诗比那一首更好,还真的就说不出个让人绝对信服的理由来。只能是人的一种感觉而已。
杜二妞眼见他赖皮,幸亏萧家鼎已经说了他们诗中的问题,暗自庆幸,叉腰怒道:“你诗中有偌大破绽,如何能称第一?”
汤荣轩道:“好好好!你倒说说看,我诗中有什么破绽?搞清楚了,这次可不是要求眼前景色,只要切合春意便好。咱们可说明白了,你要是说出我诗中破绽来,我就口服心服认输!说不出来,就不能算我输!咱们两并列第一,谁也不喝!”
纪夫人等见他厚颜到如此地步,不由皱眉摇头。
杜二妞哼了一声,拿起他的诗稿,念诵道:“你这首诗的后面两句:逢春便觉飘蓬苦,今日分飞一涕零。说的是你到了春天便觉得自己象飘零的蓬草一样的可怜,想起来便落泪,对吧?”
“是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汤荣轩瞪眼道。
“当然不对!”杜二妞笑嘻嘻道:“你从小到大,可曾离开过益州?”
其实这个破绽是萧家鼎心中揣测,他这样纨绔子弟,一般不会外出游历天下饱受风霜之苦的,这一猜还真的就猜对了。
汤荣轩讪讪道:“是没有,家父说我年纪还小,过些时日再去游历。”
“既然你都没有离开过益州,你哪里来的飘蓬苦?又何曾分飞过?”
“这个……没有经历过就不能写吗?”
“你写的是心情,可是你并没有这种经历,哪里来的这种心情?你这样写,说得好听一点,叫做‘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诗强说愁!’说的不好听,那就是无病呻吟!你这样的诗也能夺魁?”
纪夫人赞叹道:“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诗强说愁!——二妞!你这两句很好啊!当真是出口成章。”
这两句是萧家鼎抄袭宋朝词人辛弃疾的词告诉她的,是指出他破绽的用语,唐朝的这些人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宋朝的词。听她随口说出,都是妙语,不由得又是啧啧称道。
汤荣轩见以往打油诗女此刻却出口便是妙句,更是气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知如何反驳。
第7章 益州城
黄诗筠心里揣揣,瞧着道杜二妞,慢慢道:“二妞,你能不能也点评一下我的诗?”
“黄姐姐!”杜二妞跟黄诗筠的关系不错,不想伤她,便挽着她的手笑嘻嘻道:“我都是乱说的,说了你会笑话!”
黄诗筠叹了一口气,道:“你如此才学,应该你笑话我们的,说说吧,我想听听。”
杜二妞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道:“那好,我就随口这么一说吧。姐姐你可不许笑话我。”
“点评诗句,是咱们诗社的规矩,大家都可以说,有甚么好笑话的?更何况你点评汤公子的那首诗,犀利准确,想必我的诗也有不少破绽,你尽管直言就是。我虽不才,却也有闻过则喜的肚量的。”
“那好吧。”杜二妞拿起黄诗筠的诗稿,轻轻读了一遍,“姐姐的诗只有一个地方欠斟酌。”
“哪里?”
“这一句:‘芒鞋踏遍陇头云’。芒鞋就是草鞋,不过,黄姐姐你大户人家的千金,何曾穿过草鞋?平头百姓又或者云游各地的游方僧人穿了还差不多。”
黄诗筠呆了一下,道:“我用这个词只是想着衬托出遍寻春色不见的辛苦,若要用绣鞋取代,又没有了那种意境,却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唉!是我考虑不周。你说的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