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扮做行商,还是弃马就步,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南方不比北地,马匹较少,上等的战马更是稀缺,倘若马悍一行全骑着高头大马,只怕刚进南阳,就会被当地驻军抢掠去。
这支队伍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是文士装扮贾诩,一个是令人仰止的巨人铁奴。铁奴就是当初与马悍掰腕角力的蛮子营头领,马悍这次也把他给捎上了,外出行商,带一个巨汉护卫,也属正常。
贾诩并不随马悍前往徐州,雒阳更需要他,他此行另有要务,只是顺路同行罢了。
出轘辕关不久,马悍与贾诩并辔而行,闲聊中似无意道:“听闻文和将与荀氏联姻,可喜可贺。”
贾诩叹道:“少子顽劣,目迷五色,不知父母苦心,实不堪造就。只望成家立室之后,收敛不羁,以安吾心。”纵是智深如海的贾诩,也有为家事烦忧的时候。
马悍笑笑:“如此甚好。”
过了一会,马悍叹息摇头:“文和啊,你就是过于拘谨——说实话,当日奉孝所献之策,你是否早有所料?”
贾诩谨慎道:“略有所得,未曾完善,故不敢献丑。”
马悍停下脚步,目注贾诩:“奉孝献策之时,你已想到此策之关键——那就是非我出马不行。所以,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献上此策吧。”
贾诩大惭,长鞠请罪:“诩为私妨公,有负主公所望……”
马悍摆摆手,打断贾诩的请罪:“我知道,这就是你与奉孝不同之处,一个谨慎,一个大胆;一个老成谋国,一个锐意进取。你二人正是最佳互补。我今日此番言语,也并非问责,只希望文和日后放开一些,不要有太多顾虑,也不要过多考虑个人安危,多献良策。取与不取,所决在我;执行成败,我自当之,绝不会牵扯到献策之人。”
贾诩没有说话,只是深深一躬。
马悍颔首而笑,响鼓不用重捶,此番交心之言,想必今后贾诩再献策时,顾虑会少一些吧。
说完“闲话”,马悍将话题引到正事上:“先生此番入宛,有几成把握?”
说到此次使命,贾诩又恢复一贯自信,伸出一根手指。
马悍吃了一惊:“一成?!”
贾诩微笑:“非也,乃是一切尽在掌握。”
这个令贾诩也难得开了次玩笑的使命,就是入宛说降张绣。
当日函谷关合战之后,西凉诸军几乎被一网打尽,只有一个张济侥幸逃过一劫。不过,张济终究还是因粮食短缺,加上东有龙狼军,西有马家军,虎视眈眈,最终被迫退出弘农,南下就食。
张济进入紧临弘农的南阳之后,在攻打穰城时,被流矢射中,重伤不治,因其无子,其军遂由从子张绣接掌。刘表击退张绣之后,又派使者前往招揽。双方达成协议,刘表请张绣驻屯于宛(南阳郡治),并提供粮饷,张绣则为刘表防御北方,双方算是一个半结盟的合作关系。
由于刘表采取的是防御姿态,摆出一副你不打我,我也绝不惹你的架势。而马悍也一直采取低姿态,不断蓄力,并努力恢复雒阳实力,故而双边一直相安无事。
当马悍用了将近两年,基本完成“内功”的修练之后,荆州之事,也提上了日程。南阳为荆州北大门,又是天下州郡中屈指可数的大郡,一个郡的人口与财富,就抵得上一个幽州。即便马悍的重心放在北方与中原,但有机会,他也不想放过这块肥得流油的香肉。
当张绣驻军宛城之后,贾诩立刻发现了机会,曾面见马悍,提出由自己出使,招降张绣。
马悍有印象,历史上张绣两度降曹,背后都有贾诩的影子。连杀子之仇这种深仇大恨,贾诩都能抹平,并最终劝服张绣降曹,那么劝其降己,想必也不是难事,当即同意这个计划。
只是后来马悍北上返辽,贾诩主持全局,军政事务缠身,一时不得脱身,此事便耽搁下来。
此次马悍从南阳暗渡陈仓,贾诩正得其便,相伴同行,而且马悍也表示,自己可以在一个合适的地点,亲会张绣,以安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