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他还是不能遗忘德拉科再次消失时脸上的痛苦表情。仿佛有人向他施用了钻心咒。而且哈利总觉得他没有权利呆在这里——和家人朋友庆祝节日,拆解礼盒,品尝甜食——而在世界某一个角落,德拉科正独自游荡,很可能元气大伤且精疲力竭。赫敏几次发现他陷在沉思中,向他忧心忡忡地皱着眉,最后罗恩把他拉到一边。
“还记得傲罗训练时他们是怎么说的吗?你不能无时无刻不想着案情,否则很快会油尽灯枯,到时候你谁也帮不了。”
于是哈利尽了他最大努力好好享受这一天,到了晚上,他飞路回公寓,而金妮正和芙蓉热烈交谈着,恐怕会晚些再回去。至于此时,公寓内漆黑一片,唯有那棵坐落在厨房案台一角的矮小圣诞树还在散发着点点黯淡微光。
德拉科正站在圣诞树旁,微弱灯光在他脸上浮动着,如同掠过天空的云。在他一旁的窗外,哈利能看到伦敦被霓虹点亮的夜色。行行列车缓缓前行;九穹之上,一轮新月正努力将自身光芒穿过冬夜的迷雾。
“你来了,”哈利试探地说,仿佛担心一字一句都会跌落着破碎在空气中。
德拉科看着他。他看上去糟透了,哈利想。单薄,且精疲力尽。眼睑下阴影重重。显然,他正为此时挣扎显形付出代价。
离开很容易。回家却总是很艰难。
德拉科开口说话,却没有声音传来,哈利咬住下唇。
“我听不见你说话,”他轻声说,德拉科停了下来,肩膀微微下垂。他向哈利走来,月光透过他身体洒在光洁地板上,仿佛他并不比水的密度更大,哈利意识到德拉科还能出现在这里已经实属不易。所剩不多的力量不足以支撑他说话,甚至不足以维持坚实形态。他就像一个幽灵。当距离哈利不足两步时,德拉科伸出了手,哈利不假思索就立即做出了回应——他向他伸出手。
指尖触到虚无。德拉科彻底消失了。
窗外,下方街角某处,有人吹着口哨。
blow the d southerly, southerly, southerly
风向南方吹去,向南吹,向南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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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次日。伦敦挤满了前来购物的人群。热爱时尚的小情侣们流连在邦德街街头。年轻夫妇和廉价商品的追逐者们则拥挤在维斯福尔德。
哈利站在阳台上,望着下方人群川流不息。早些时候,城市里还显得异常空旷,而现在——日落前最后几小时——人们似乎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了这里。